江山风物志 - 江山风物志 第20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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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本就一脸阴鸷,一发怒更让人望之生怖。
    “是……是……是一缸咸菜,卑职全挖出来了……真的是咸菜……”
    “你们这些废物!被耍了,陆家不会派一个供奉去腌咸菜,必为掩饰他们派出人去做了见不得光之事。把所有细节重新过一遍。”
    “是!”
    重新审查之后,他们才发现了端倪,当日傍晚有个护卫出了陆府,由裴念的人跟踪着。
    现在再一查,那人已无影无踪了。
    这让刘纪坤愈发不耐烦了,他更习惯先拿人再审出证据,而不是这样跟人躲猫猫。
    谢鼎见提司发怒,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。
    “提司,也许我们不该从顾经年身上入手。”
    “他显然有秘密。”
    “是,但他滴水不漏,太费时间了。要拿下顾家,从旁人身上入手也许会简单得多。”
    “比如?”
    “顾继业。”谢鼎道,“顾家家大业大,蠢货还是多的……”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    月光铺在汋阳城外广袤的山川平原上,仿佛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铺了一件轻纱。
    一骑快马在夜色中飞驰而过,全然不在意黑暗中难以视物。
    风掠过,顾经年脸上的碎发飞荡,忽然,道旁的一根树枝插进了他的脸颊。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,半截树枝断在了他的皮肉里,血流如注。
    他随手拔下树枝抛开,依旧驱马狂奔。
    而在他身后的树林间,一群鸟儿飞起又落下,叽叽喳喳,像是在因为没能追上那狂奔的马匹而争吵。
    快马驰骋十余里。
    月光下,他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    又是一阵夜风拂面,散掉了一小片已经干硬的血块,显出的是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……
    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破庙,那是他与裴念约定好的会面地点。
    顾经年勒住缰绳,翻身下马,吸了吸鼻子,嗅到了夜风中泥土的气息,便径直迈步走了进去。
    庙中有一个沧桑的男人正在说话。
    “听马蹄声,他来了,想必要在周围探查一番再进来……”
    话音戛然而止,因顾经年就站在庙门处,两手空空,也不打量环境,像是出来散步。
    “你,不带武器吗?”沧桑的男子问道。
    “我没有武器。”
    “接着。”裴念随手便把佩剑抛向顾经年。
    她身后背着一柄大砍刀,不知是用来砍虺蛴的头,还是砍顾经年的头。
    “他是尤圭。”裴念指了指那沧桑的男人。
    然后指了一个身材壮硕,一脸横肉的凶猛大汉,道:“这是黄虎。”
    另还有两个看起来便武力不凡的年轻人,一个叫齐老五,一个叫余三。
    “他们都见过虺蛭,也可以绝对信任。”
    最后,裴念一指顾经年,道:“这次的证人。”
    “出发吧。”
    顾经年懒得与这一群钩子寒暄,转身便走,裴念又丢了一个行囊给他,是路上吃的水囊干粮一类。
    “这小子,还真是什么都不带。”
    黄虎嗤笑了一句,支着大砍刀站起身来,三两步上前,壮硕的身子撞了顾经年一下,抢到他的身前。
    “我走前面,这趟危险,记住,任何时候都跟在我的后面,别抢道。”
    壮汉以惯有的霸道语气提醒了身后初出茅庐的少年,目光一转,却见到少年那不以为然的眼神。
    第13章 灰烬(感谢“含蓄神”的盟主)
    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进屋内,照得榻上酣睡的美妇皮肤如雪。
    忽然,敲门声打破了静谧。
    “凤娘,开平司来人了。”
    凤娘迅速惊醒,披衣而起,坐到了梳妆台前。
    她并未梳妆,而是推开了窗。
    一只正在屋檐上啄着羽毛的麻雀当即飞了起来,落在了她那芊芊玉手上,叽叽喳喳。
    听着鸟鸣,凤娘似乎轻叹了一口气。
    “嘭。”
    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    凤娘连忙拿起一旁的衣裳披上,再一转身,却见进来的是个阴柔男子,她捂在身前的手方才移开,放松下来。
    “梅缉事来了。”
    梅承宗看都不看凤娘那妩媚的身段,目光落在衣橱里,略一打量,嗤之以鼻。
    “不是我说你,格调太差了。”
    凤娘道:“得空了,请缉事给奴家挑两匹料子。”
    梅承宗笑了笑,道:“好了,说正事,我交代你办的可有眉目了?”
    “是,麻师往西郊炼池去了。”
    “跳梁小丑。”梅承宗嗤笑,问道:“我要找的异人呢?”
    凤娘道:“奴家在想,也许会是顾北溟之子,顾经年。”
    “他?是何族类?”
    “那倒不知,该是个杂的。”凤娘道:“奴家只是感觉到他也是异类,便引他去见麻师,可惜,麻师还未辨认,就被沈灵舒打断了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梅承宗手指在一条凳子上划了划,见有灰,遂不坐下,拿出帕子来擦手。
    “虺蛭杀他不死,确有几分可疑,至于有几分本事,我烧一烧便知……你也继续找。”
    “是,南衙有位裴缉事,与顾经年混在一起了。”
    “呵,俗事,我才不关心。”梅承宗一挥帕子,往外要走。
    “梅缉事。”凤娘又道:“静心堂的狸奴儿捉死了奴家一只雀儿。”
    “我能如何?谁让你的雀儿飞进人家的地盘?”
    “是为了探查顾经年……”
    “好了,好了,这个赏你。”
    梅承宗随手往榻上丢了一个瓷瓶,目光一扫褥子,嫌弃道:“细麻的,多硌肌肤呀。”
    凤娘连忙拾起瓷瓶,倒出一枚药丸,捧在鼻间闻了闻。
    她紧张的身体顿感舒展开来,脑海中仿佛浮现起数万里之外的盎然河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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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明时,眼前出现了一座黝黑的小山。
    风吹起灰烬,一点点显出灰烬下盘虬着的、已完全烧成焦炭的巨大躯体,巍然壮观。
    顾经年勒住马匹,没有立即靠近。
    他不是怕那些虺蛭会重新复活,而是对火焰有着天然的恐惧,从心底不愿接近与火有关的一切,比如灰烬。
    “证人。”齐老五回过头,“你过来啊!”
    顾经年这才驱马追上,六骑卷过山岗。
    西郊校场外立着简单的栅栏,有士卒守卫,不许生人靠近。
    黄虎一马当先,速度不减,手中高举令牌。
    “开平司奉命公干!让开!”
    守在外面的士卒连忙拉开栅栏,让六骑飞马袭卷而入,在巨大的废墟前停下。
    清理还未完成,有士卒正在挖坑,扒开炭灰,显出里面一具具焦透了的虺蛭尸体。
    它们紧紧纠缠在一起,乱如麻,能让人感受到被烧死前的痛苦、愤怒。
    相比而言,顾经年在药铺遇到的虺蛭算是小的,越靠近灰烬内里,残躯越大。
    最后,一具小屋大小的尸体如树根般盘踞在了他们眼前,烧至焦黑的躯干足有一人环抱那么粗。士卒们拿着铲子上前劈,灰烬随风而舞,飘散到顾经年脸上。
    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尤圭数了一会,道:“缉事,它好像有五个头。”
    裴念道:“这是最大的一只,别的虺蛭将它护在中间。”
    “娘的。”
    六人看了一会儿,开始向守卒们打听可有见过一个五短身材、贼眉鼠眼的男子。
    出发前顾经年便描绘了麻师的长相让裴念画下来。
    奇怪的是,麻师犯下大案,汋京城中却不见有海捕文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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